枯树

这棵枯树正在受煎熬。
几位工人冒着酷暑一边锯它，
一边用起重机的长臂控制它。
他们有条不紊地工作着。

这棵树于去年被暴雪冻伤，
丧失了所有的茂密与亲昵。
之前，它是公共财产，
每一位居民都把它加入

一溜杨树所构筑的热浪中；
不可分割、人人分享。
今天下午，有人，称昨夜风紧，
枯树如鬼影摇摆不定，

私自决定拔除这一隐患。
其实，它伫立在一排树的边缘
已经二十年，属于这里，
属于人所不知的境界。

看上去，它已经死了。
因有别于另外的树，
任何人都可轻易地下结论。
雇工利用他们精良的力学

满足了新陈代谢。
这棵树终于被锯开，
成为安全的辩证法。
那高高吊起的树干继而

断裂，干脆的叫声
以及随后倒伏于近旁的枝叶，
都增加了作业的困难。
吊车的发动机突突响着，

遮盖了树与树的话别。
女主人付了工钱，并以树的
残值为由，索要了折扣。
这时，树后世界得以提前暴露。